第2章

卧床休养了三天 荀忻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他自觉已经自我修复了身心创伤 艰难接受了自己穿到了东汉末年的悲伤事实。

此时他跪坐在铜镜前 由阿勉为他梳发髻。铜镜里映出一张清秀的少年脸 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浓眉杏眼 双眼皮 眼尾微微上挑 鼻如悬胆 唇红齿白。

他对着镜中人微微一笑 镜中人眉眼弯弯 眼中似有一泓清泉 脉脉含情 又因少年人未长开的圆润轮廓 加上唇角的一对梨涡 愈发显得乖巧。

待他不笑时 镜中人又是那个面无表情的俊秀少年。

这张脸他很眼熟 跟他十四五岁时的长相差别不大 就是仿佛自带了美颜滤镜 处处微调 总体颜值比他高很多。

正因这个原因 荀忻觉得他这具身体有可能是自己的前世。

如果人真的能转世的话。

他总怀疑是不是铜镜自带磨皮效果 镜中看不出肤色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 白皙瘦弱 一看就缺乏锻炼。

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恨不得天天住在篮球场 晒出了一身卡其色 自然是没这样白的。

据从阿勉那里得知的原主的出生年月来算 原主只差三个月就要满十六岁了 但他看上去却比实际年龄要小一点。

荀忻开始忧虑 等到他二十岁时身高还能不能长到从前的一米八三。

阿勉从镜子里看他 有理有据道:“郎君要多开笑颜 老人言 少年郎不可常皱眉。”

他的主人闻言叹了口气 似乎没被他劝服。

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男人的身高都是凭本事长的 变矮是多么可怕的事啊。

汉人男子二十岁加冠成年 他现在才十六自然不用戴冠 因此阿勉替他束好头发 便结束了今日的发型师工作。

用过早饭后 荀忻就独自出门开始今天的日程 他要去荀彧家感谢荀彧的照顾 并拜访荀彧的老父亲 他的伯父荀绲老先生。

由于原主和荀彧是堂兄弟 用不着太繁琐正式的拜访礼节 知道今天荀彧在家 他就带着礼物上门了。

根据从阿勉那里套出的话 荀绲家就住在他家南边一棵大柳树旁。

一出门就能望见那棵 落尽细叶只剩细长枝条的柳树 是个绝佳的参照物。

他一路行去 目所及之 屋舍大多是瓦屋 只有零星的茅草屋。

荀绲家也是土墙盖瓦 但院墙修得比周围人家更高一点。门头上的瓦当雕刻着不同的图文 有“平安”、“万岁”等字样;门柱上也雕刻了各种动物纹饰 荀眯着眼看了会儿 有兽有鸟 仙鹤麋鹿。

扣门之后立刻就有仆人帮他通传他家五郎君 让小郎君稍待。

他伯父荀绲有五子 前两个儿子早亡 三子名为荀衍 在外郡出仕 只有四子荀谌和五子荀彧还在家中。

而他是荀淑孙辈中最小的 荀靖老先生也就剩他这么一个独苗 仆人们便只唤他“小郎君”。

荀彧很快就到了门口 他穿了一件白袍 外罩了件青黑色大氅 皎皎如明月 苍翠如青松 行走间“朗如行玉山” 风采照人 正是百年世家风仪。

荀忻赶紧对着青年行揖礼 这套动作他昨晚偷偷练了好久 还让阿勉帮他纠正过 确定是规范流畅的。

荀彧扶起他 拱手回了一礼 “你我孔怀 不必多礼。”

所谓孔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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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代指兄弟。

荀忻疯狂回忆高中学过的文言文知识 磕磕绊绊勉强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情 “兄长活我 救忻性命 虽稽首不足以答兄恩 若有驱使 愿肝脑涂地。”

稽首是此时参拜君父时的大礼 “肝脑涂地”什么的 是荀忻自己词汇匮乏 胡乱使用。

青年执起他的手 引着他往院子里走 “忻弟言重。”

荀彧家院子里的积雪扫的很干净 庭院里种了一棵树 叶子已经落光了 只剩下粗壮的树干和虬曲的树枝 看不出来是什么品种 在瑟瑟寒气下透着清冷。

“身体可康复无恙?”荀彧问道。

荀忻点点头 “多承兄长照顾 已经无恙。”

“善。”荀彧对他又笑了笑。

客厅里铺着席子 得脱了鞋着袜入室 免得踩脏坐席。

等他终于坐到客座上 有仆人来给他奉茶汤 此时的茶是茶叶掺杂各种食材一起煮的 用料丰富堪比八宝粥 看起来非常黑暗料理。

荀忻尝了一口 味道也非常黑暗 正要冒死喝完。

荀彧又笑了笑 “无需再饮 知道你素来不喜此物。”他又对旁边的仆从们叮嘱道 “且谨记 此后小郎君来访 不必奉茶。”

荀忻故作夸张 伏案感动道:“兄长活我。”

他这一插科打诨满室人都报以微哂 仆从们连连称诺退下了。

荀彧道:“大人思汝久矣 道自你病后无人与他对弈。”

荀忻心里“咯噔”一声 对弈?是说下棋吗?

又听青年继续道 “昨日道逢仲豫大兄 他也言久不见你 十分思念 家中古琴久未调弦 有些走音 希望你有空去帮忙调弦正音。”

给古琴调……调弦?

荀忻面上神情未改 心里狂风暴雨 只觉得屋漏偏逢连阴雨 心灵小屋四处漏水。

“彧便不多留你 忻弟且去拜会大人吧。”

听到荀彧下了逐客令 荀忻只好起身离席 与他告别。

退出客厅后 他也不知道荀绲住在哪里 只能问遇到的仆从 “阿父何在?”

东汉人的称谓语和后世不尽相同 如荀彧称呼父亲为“大人” 而他本该叫荀彧“从兄” 直接称呼他为兄 是出于亲近的叫法。

古人认为“叔侄之分 与父子同” 叔侄、伯侄之间关系亲密 叫伯父“阿父”也是此时常理。

一个仆人说他知道 “小郎君请随奴过来。”

就这样仆人带他来到了一座阁楼 指着上阁楼的梯子道 “荀君在楼上。”

荀忻谢过仆人 爬着梯子 登上阁楼 楼上置了六排大书架 架上整整齐齐码着竹简 一看便知颇有年头。

书架旁一位六十多岁老人跪坐榻上 鬓发灰白 额纹深刻。他怀里抱着个手炉 面前的案上摆着一张棋盘 正在一手执白一手黑 和自己下棋。

看来这位老人便是他伯父荀绲了 荀老先生的对面还空置着一张榻 这难道是虚席以待等他吗?

荀忻感觉有点受宠若惊 过去拜见了伯父 他伯父招招手让他过去 荀忻乖乖上前去 跪在伯父膝前。

老先生拍了拍少年的肩 抚着背教导他 “《大戴礼记》有云 ‘身者 亲之遗体也。行亲之遗体 敢不敬乎’这句话你记得吗?”

“《礼》也说 ‘君子无不敬也 敬身为大。身也者 亲之枝也 敢不敬与?’可是如此?”

荀忻竖着耳朵听着 听出这两句大概是让他爱惜身体 类似于“身体发肤 受之父母”的意思。

老人语调温和 “少年郎岂能整日闷头读书 儿需强健筋骨 使身体康健 不令亲者为汝忧。”

“汝父母早殁 爱惜自身 便是尽尔孝道。”

荀忻乖乖受训 觉得伯父说得很有道理 连连称是。等荀绲说完了他按照礼节 拜倒 额头触地 姿态恭顺 “儿谨记。”

原主可能就是不爱惜导致生病早逝了 要是东汉的荀忻不生病多好 他也就还在现代吃着火锅、冰淇淋 有他什么事?

荀忻本以为荀绲找他来就是为了教导他的 他竖着耳朵听完训 时刻准备要走。

然而事实证明 荀彧不说假话。

“因你卧床在家 阿父我月余寻不到棋友 今日既来了 便要与我奕个痛快。”荀绲把手指放在棋盘上轻敲。

荀忻哪敢说不 只好战战兢兢坐下 提心吊胆地猜了伯父手中棋子的单双。

只见他伯父把手掌一展 一老一少凑在一起 掌中棋子不多不少正是七颗。

荀忻猜的单数。

猜对了。

只听伯父一拍大腿叹了一口气 荀忻忍不住微微颤抖。

“汝先行。”

荀忻随便放了一子在棋盘上 他和围棋的缘分仅限于小学时妈妈给他报的围棋幼儿入门 他依稀还记得围棋里“气”的概念和基本规则 都这么多年了 他算对得起小学的老师了。

但他还依稀记得东汉时候的围棋规则和现代的不一样啊。

虽然也不太记得现代的游戏规则了。

荀忻心里在土拨鼠尖叫。

他瑟瑟发抖地一轮一轮地落着子 也许是原主剩余意识的帮助 他觉得自己的直觉好像挺靠谱的 越下他思考的时间越短 而他伯父越到后面思考的时间越久。

到最后他的直觉告诉他 他赢了。

荀忻:诶?

伯父似乎心情很低落 他把手上剔透玉石制成的棋子一粒一粒轻砸回棋罐 叹气不止。

就在荀忻快要为赢伯父的棋而愧疚 就在他准备好告辞离开之时 荀老先生道:“方才之局我左思右想 定是你棋运更佳 侥幸赢我 你我再战一局。”

荀忻有点心虚 心里也觉得自己是凭借着运气好赢的 于是和老伯父又开了一局。

如此两局过后……

荀忻又赢了两局。

原……原来伯父是个臭棋篓子吗?

荀忻总结了经验教训 这次一结束棋局就起身告辞 “阿父 忻改日再来讨教。”

他伯父没吭声。

荀忻走到方才的入口 正准备爬梯下楼。

那里空空如也。

荀忻陷入呆滞 梯……梯子呢?

他愕然望向老伯父 只见伯父慢条斯理地捋着胡须 得意道:“吾早已提备矣。”

我早防着你溜了。

荀忻觉得他从伯父那张祥和如得道高人的脸上 看出了魔鬼的气息 他敢怒不敢言 忍气吞声坐回了榻上。

“再与我手谈两局 便放汝归去。”

荀忻颤抖着手接过棋罐 这次他不是因害怕而发抖 而是活活气的 他再也不是之前那个会为下棋而感到害怕的荀忻了。

钮钴禄·荀忻右手微颤落下一子 这一次他不会再留手 一定要杀伯父一个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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