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01 重启
第1章
他是一个旁白，这就是他的名字，因为他就只是一个游戏旁白，那种玩家操纵角色的时候，在旁边读背景音的角色。
然后游戏主角就会按照他的提示去冒险，走完游戏流程，让屏幕上出现象征美好结局的蓝天白云。
一切都很完美。
但他要离开这个游戏了。
因为这个游戏的主角，那个叫做史丹利的家伙，又一次拒绝了他给出的明智选择。这一次史丹利利用bug跳出了窗户，然后卡在了空白里，这里不属于游戏范围，不属于任何地方，最后他们只能选择回档重启。
旁白花了不少时间来嘲讽史丹利，但史丹利一言不发。
因为游戏主角大多不会说话，这没什么。
总而言之，他要离开这个傻子主角，去寻找一个会乖乖按照提示走流程的小可爱。这样他们才能一遍又一遍地完美演绎出整个游戏，这是一个令人惊叹的美妙故事。
有人说有点土，但旁白认为这很经典。
经典的故事总是看起来有点土。
问题不大。
重点在于，他们完成了。游戏屏幕回到初始界面，结束也是开始，等待下一次启程。
但跟这个傻子主角史丹利在一起，他看上去永远也不可能走完正常的游戏流程了。他决定换一个剧本，换一个新的故事，虽然他也挺喜欢现在这个——但故事总是好的，只要不节外生枝。
新的故事看起来很受欢迎，是关于一个军火商怎样变成超级英雄的故事——人们都喜欢这样的故事。
屏幕被白光吞噬了，接下来是漆黑一片，旁白耐心等待着。
光线一点点透进来，开始了。
“斯塔克先生，请签署这份文件。”
有人走了进来，对他引导的这个角色说。
这是小辣椒·波兹，他引导的这位主角叫做托尼·斯塔克，波兹是斯塔克的的私人助理。而斯塔克，也就是他的游戏主角，是一位天才发明家、花花公子兼企业家，继承了他父亲一手创建的斯塔克工业并签下了与政府的长期军工合同。
但最重要的是，几天以后他会因为现在签署的这份武器制导系统芯片合同而出差，之后被绑架并在此期间偷偷制造了一套钢铁战甲成为守护世界的超级英雄钢铁侠。
所以他现在必须签署这份合同。
斯塔克已经拿起了桌上的签字笔，旁白照着剧本读了起来：
“你落下笔，签下了这份合同。从此以后，战场将进入一个新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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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塔克的手停住了。
“谁在那？”
对面的波兹露出疑惑的神情：“老板？”
“有人在对我说话。”斯塔克思索着说，“把哈皮叫过来，我们被监听了吗？”
“哦，”旁白反应过来，“你在说我。不过一般来说你的对话中不应该提到我……总而言之，不要管这些了——你签下了文件。”
斯塔克的笔放下了。
旁白：“你在做什么，拿起那支笔——你签下了文件！”
斯塔克站起来打开窗户看了看，然后转向波兹：“小辣椒，有人在我脑子说话。”
“哦，这样啊，老板。”波兹露出微笑，“也许你应该少喝点酒了，或者减少一点光着身子出现在新闻上的概率——这对你的脑子或许有点好处。”
斯塔克：“……”他竟然陷入了思考。
“是的，你应该。”旁白赞同了一句，然后扯回到主题上，“接下来，你反思着自己的私生活，并签署下了这份文件。”
斯塔克慢慢坐回椅子上，拿起桌上的文件仔细审视着。
“签下它。”旁白循循善诱。
对面的波兹开始有一点不耐烦了：“托尼，写下你的名字，这不难——接下来我差不多还有一百件事要做，看在老天的份上，我想九点钟以前下班——”
“我不打算签了，小辣椒。”斯塔克放下文件说。
波兹的神情立刻严肃起来，她迅速地拿起文件浏览着：“你发现了合同里有什么漏洞，或者陷阱吗？”
“不，”斯塔克说，“我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我要签，一般我脑子里的声音都不会说什么好话，你了解我的，小辣椒。”
“……”波兹“啪”地一声合上了文件，“非常有说服力，托尼，非常有说服力——那么我去找个借口打发掉国防部，你可以跟你脑子里的声音去对话了。祝你们愉快。”
斯塔克目送着波兹怒气冲冲地离开，等到门关上以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因为他脑子里的声音已经咆哮起来了，怒气值至少有小辣椒的三倍。
“你在做什么？你不能放她离开！追上去！”旁白大喊。
斯塔克对着文件柜上的玻璃门审视自己的倒影，但他没找到任何有人藏匿在附近的迹象，于是顺着脑子里的声音漫不经心地接了下去：“追什么？她是我的助理，我们理应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比较倾向于封面女郎。”
旁白终于明白他的这位新游戏主角似乎跟史丹利一样棘手，任由事情这样发展这样下去可就不妙了。他努力收敛了一下怒火，用清晰冷静的旁白音说：“你感到刚才的行径有些冲动，但小辣椒在旁边，你或许有些思绪混乱，你渐渐发觉自己对她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
斯塔克惊愕：“什么？我不是，我没有。”
“但，”旁白扯回重点，“这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你追了上去，要回那份合同，签下了这个政府单子。”
“？”斯塔克露出了一点恍然的神色，“你是……政府哪个部门研究出来的什么无线电波干扰系统吗？可以进入我的脑子里说话？不不不等等，这样不太可能，”他沉吟着，“是某种远距离精确定位的扩声系统？造成像是在我耳边说话的效果？”
“……”旁白终于忍耐不住了：“我不存在，懂了吗，我不存在！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可以了，我们是一体的，我们的目标一致，明白了吗！”
“完全不明白啊，伙计。”斯塔克说，“你只是想让我签下这个单子，这是国防部想要的结果。如果你不是——说服我。”
旁白：“？”
什么阴谋论！一个游戏主角，为什么要问为什么！
通关还不够吗？！
“我是你的游戏旁白，”旁白恶声恶气地说，“这很难理解吗？按照我说的去做，打出完美结局，我们就完事了。”
——这周目完了，可以二周目了。
“游戏？旁白？”斯塔克轻声说。
“对对对，知道了吧。”旁白敷衍地说，“不要跟我对话，这样感觉很奇怪——你见过游戏的主角一直跟旁白讲话的吗——哦，除了精神病。等等，我看看你的人设里有没有这项……好像没有，那么好了，你正常点，我们重新开始——你追上波兹，夺过那份文件，把自己的名字签了上去。你说：‘抱歉小辣椒，我只是开个玩笑。’”
斯塔克微笑了起来。
“那么假设我相信这是个游戏，我是个游戏角色。”斯塔克说，“但有一件事得搞清楚，我的人设其实是这样的——我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按照别人的吩咐做事。”
“我不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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