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锤手一松,何应物终于掉了下来,脖子很难受,他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鬼锤,这个一米几的大个子不停的用袖口抹泪,可泪水哪是能抹干净的。

“你等我一会儿。”

鬼锤说着打了半盆水,开始洗脸、洗头,然后坐到墙角的一面小镜子前,拿出一套剃须刀,开始刮他可能已经几十年没动过的胡子:“把你知道的,尽量详细的说给我听。”

于是何应物站在他身后,一点一点讲着。

其实他知道的也不多,不过昨天晚上他也遇刺,同样也是职业杀手,这其中的关系可就很引人回味了。

何应物一边讲,鬼锤一边问,他问的很慢、很仔细,像是要把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刻在脑子里。

鬼锤的胡须大蓬大蓬的掉在地上,当何应物终于把他知道的和推测的都说完,小屋里只有呼呼的火声,和滋啦滋啦刮胡茬的声音。

很快,鬼锤终于露出了他的脸。

这是一张典型的四方脸,下巴和左边脸上有两道明显的疤,灰白的胡茬映衬下,这张脸沧桑而坚毅,像是征服过漫漫黄沙、冰天雪地。

然后便是大蓬大蓬、都打成结的头发割落,用了不长时间,鬼锤的满头乱发不见了,留下的是紧贴头皮、如钢针竖立的灰白短发。

“马上好了,再等我一下。”

鬼锤说着去了内屋,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再出来,鬼锤已经变成一柄龙枪!

何应物几乎要不认得这个人。

他穿着破了不知道多少洞的一件戎装,但却浆洗的很干净,他脚下踩的是老掉牙的军靴,这种老型号的军靴除了坚固耐用,没有其他优点,可鬼锤似乎穿的很舒服,就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靴子外侧露出的,是灰色三叉戟的手柄。

由于常年打铁,他的眼睛仍是红的,然而他的眼神再没有打铁时的浑浊、冷静或专注,也不见一丝方才的害怕、绝望,取而代之的是杀意、冷酷、癫狂。

这绝对不是刻意迸发出的气势,而是自然而然的心态流露。

那感觉好像就是说,我要杀便杀,是发自内心生死予夺的感觉。

老爷子很酷。何应物想。

他们一前一后,很快到了猎人行会。

三爷坐在平时林爷坐的椅子上,泡着林爷最常喝的茶,抽着林爷最爱抽的烟,一言不发。

看到鬼锤来,三爷轻轻站起来,挤出一丝微笑:“你怎么这身打扮?胡子也刮了,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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