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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哼 哼。”

碧色如洗的蓝天下 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幽幽地从远处传来 它听起来就像是一个慵懒散漫的人 正在轻哼着一首同样慵懒散漫的歌曲

这个哼歌的声音并不算是多么动听 真要说起来的话 或许应该说是有些中性 声音里混杂着一些男性声音的低沉 同时也夹带着些许女性声音的甜美。这两者本来都能算得是动听的声响 但是当它们被放一起的时候 却让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觉。

天空中没有半点云彩 这使得直射而下的阳光显得着实有些刺眼。

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雪原上 一辆显得极为老旧的雪地摩托正停在这一片广袤无垠的银白色之中。带着一声声苟延残喘一般的闷响 不甘地向外溢散着一缕缕发黑的蒸汽。就像是一个气哼哼的老汉 正敲着拐杖色厉内茬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那不轻不重的哼歌声 就是从这辆破旧的摩托下面传来的。

细细看去 这摩托的下面也确实正躺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一件棕黑色大衣的人。

眼下这人的手里正拿着一个扳手 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摩托底部上的一根螺丝。一旁将摩托支起的支架上锈迹斑斑 让人忍不住地担心下一刻那几根看起来并不牢靠的支架就会断开 使得雪地摩托砸在那下面的人身上。

所幸 直到这人慢悠悠地拧好了螺丝为止 那几根颤颤巍巍的支架都没有要折断的迹象 反倒支撑着它们的底座又向着雪中下陷了几分。

哼歌的声音停止了 那个穿着大衣的人将自己从摩托的下面推了出来。

这时 她才露出了自己面貌。

是的 是她 虽然身材有点贫瘠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是一个女人 而且是一个看上去颇为年轻的女人。

从模样来看 她的年纪应该只有二十岁左右 一头本该乌黑亮丽的长发此时正杂乱地垂在她的肩上 用一根军绿色的束带随意地扎着。也不知道是有多久没洗了 上面到处都是显眼的发屑和油垢。同时她的脸上还沾着不少漆黑的油污 配合那宽大得近乎脱线的大衣和长裤 她的样子着实让人不敢恭维。就像是一个乞丐 刚从垃圾桶边睡醒一样。

但与她这不修边幅的打扮相反的是 她的五官却是相当英俊 没错 虽然用英俊来形容一个女性可能并不合适 但是她那面容给人的第一印象确实就是如此。

一片无尽的雪原 一辆老旧的雪地摩托 一个邋遢却面目英俊的女人。

不得不说 这一个故事的开头 大概已经是相当奇怪了。

这一个女人的名字叫做柳原 同她的样子一样 这也是一个奇怪的名字。相比于女人 这显然更像是一个男人的姓名 而且对于这片土地来说 这样的名字也着实并不多见。

“真是倒霉 怎么就在半路坏掉了呢。”

雪地摩托的旁边 柳原一边抓着自己脏乱的头发 一边看着面前的摩托抱怨道。

“喂 你倒是快点给我好起来啊 现在可还没有到你寿终正寝的时候。”说着 柳原一脚踢在冒着黑烟的车身上。

“砰 砰 砰。”

又是几股浓烈刺鼻的烟雾从车身中喷了出来 不偏不斜地喷在了柳原的脸上。

“咳咳咳。”咳嗽着抬手挥散了满脸的黑雾 柳原听着恢复了正常的发动机声 脸色才显得好转了一些。

“果然这些机器都是贱骨头吗 坏了就非得踹一踹才好。”

柳原随口嘟囔了一句 俯身掰下了支撑着摩托的支架。随着一声闷响 雪地摩托砸在了地上 而柳原则是将拆下的支架挂在了车的后座旁。

简单地打量上一番 能够发现同这些支架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卷军帆布 一个便携式火炉 几圈钢丝 和一个中等大小的黑色工具袋。

将扳手放回了工具袋里 重新拉上拉链 柳原看着东边的雪原 莫名地出了口气。

她跨坐在了摩托车上 伸手握住了车把。

“继续出发吧。”

这样轻声说道 她重新发动了摩托 驶向了远方。

风吹着那车上人的头发 平整的积雪被履带和滑雪板翻开 几乎空无一物的雪原上 渺小的摩托车愈行愈远 最终渐渐消失在了天际的方向。

现在 也该让我们来讲讲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了。

其实说得简单一点 这个故事的内容大概就只有一句话:柳原是一个不死人 她想回到她的故乡去了结自己的生命。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也许是为了落叶归根吧 这是一种难以言明的乡土情怀。又也许 她只是厌倦了这样的一个世界了而已 这样的一个 太过于空旷的世界。

但如果要用啰嗦一点的话来讲的话 这就是一个有些冗长的故事了。

那一天 人们陷入了“绝望”。

哦 请不要误会 这里的双引号并不是虚假的意思 而是着重标注的意思。原因是那一天的人们确实面临了一场他们从来没有面临过的灾难。而也是从那一天开始 这一颗原本叫做蓝星的蔚蓝色星球 在很短的时间里彻底陷入了冰雪之中。

那一场灾难是从一次可怕的撞击开始的 突如其来的碰撞使得大地震动 席卷开来的热浪似要将一切摧毁殆尽。世界像是在告诉人们 末日降临了。

但显然 那还只是噩梦的开始。撞击过后 海洋吞没了大片的陆地 不知从何而来的寒流将哺育人们至今的母星覆盖上了层层冰雪 让她变得冰冷且又残酷。

大概这就是自然晚来的震怒 在第一次生物灭绝的数亿年后 她宣告了第二次大灭绝的到来。而这个时候 孩子们的哭喊和求饶对于她来讲已经再也没有任何作用 即使作为母亲 她也再没有任何心软的可能。

灾难过后 世界已然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星球变成了一片白色的雪原 似乎只有白雪之中掩埋着的废墟 还能够证明曾经的文明。

少部分的人类勉强存活了下来 他们没有死在灾难之中 而是在文明的废墟之上苟且偷生 并在这片废土和雪原里艰难地搭建出了新的城邦——温室。

抵御着严寒和末日后变异生物的侵扰 人们开始了他们的第二个纪元 他们将之称为 灾后时代。

同时 毫无疑问的是 从那一天开始 人类就已经陷入了从未有过的绝望之中。

技术与学识的遗失使得人类的文明出现了断层 原始的野蛮和灾难前遗留下来的部分科技交织在一起 使得这一个时代显得突兀又难以融合。

绿色植物的大面积消退让温室外的空气异常稀薄 但变异的野兽却都违背常理的出奇高大。水果和粮食成为了上等人的享受 而普通人 就只能通过食用野兽的血肉来勉强度日。

有趣的是无论在任何时候人似乎都有阶级之分 偏偏他们还要把自己和野兽区分开来。但是有一点 在灾难之后始终有一点 在人们之中都是相同的 它不会因为地位的高低而有任何区别 那就是几乎所有人对于未来都没有任何的希望。

原因很简单 因为可以获取的资源已经不足以支撑人们度过这样的一个时代了。

至于柳原 她的身世很复杂 真要说的话可能很久很久都交代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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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里就简单地说明一下吧。

她是一个灾难前就存在的人 所以她亲眼目睹过那场令所有人都陷入了绝望的灾难 同样的 她也死了其中。虽然那个时候的他还不是现在的模样 但不可否认的是 他确实死了。

直到她再一次醒来 在一片一望无际的冰雪中 在这样的一具身体里。

她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刚开始的时候 她还有过重新醒来的欣喜。而且她还发现自己怎么都死不了。没错 就是字面意思上的死不了。她感觉不到寒冷 感觉不到疼痛 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血液的流动。她折断的手臂只需要呼吸之间就能复原 她的伤口只要出现就会瞬间愈合 哪怕她摔下悬崖 受到了致命的伤害 她也能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并快速修复自己的身体。

她本以为自己会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她本以为是这样的 或者说从某种角度来讲也确实是这样。

只不过这一段新的人生并不像她想的那样美好 哪怕她被赋予了超凡的能力。

最初 她还能享受其中 她找到了人类的聚集地 并开始学习灾难之后的知识。但是随着着时间的渐渐推移 她逐渐地被这个时代的人们同化了。因为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 冰原浅层可以获取的资源已经越来越少 而人类的现存的科技根本不足以做到太深入的地下开采。所以除非冰雪消退 否则早晚有一天 人类就会因为资源的枯竭 面临一场真正的灭绝。

柳原见过资源枯竭里的温室中不得不集体迁移的难民 也见过被活生生冻死在冰原中的人 同样见过因为误食了不能食用的野兽尸体 从而导致疾病缠身 甚至发疯自杀的倒霉蛋。

一百年 亦或者是两百年 柳原不知道自己在这片冰雪之中行走了多久 她只知道她一天比一天绝望着 直到她对这个世界也不再抱有任何的希望。她习惯了行尸走肉一般的人 习惯了死气沉沉的温室 习惯了几乎永远不会有所改变的风雪。

终于 有一天她做下了一个决定 一个并不算是多么艰难的决定。她要去死 回到她故乡的海边 然后沉入海底。

或许是为了仪式感 为了这一件事 她还专门开始写起了一封信。

题目还没有完全决定 只是暂时先叫做 致我冰封的故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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